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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一章 令人窒息的空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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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创世历一七九三年夏末秋初,世界意识诞生,夏雨消失,俞明可远走。

    俞明可知道她没多少时间,世界意识是不可思议的存在,无法推断祂的成长速度,可以确定的是刚刚诞生之际,绝对是最脆弱的时刻,拖得越久,祂越强大,夏雨取胜的希望也就越小。

    她选择远离世界意识。

    目前表面看来是世界意识完胜,且是世界意识诞生之际,就算是那种终极的存在,应该也会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初生的世界意识上吧。

    只有离开其视线,才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——至少在心里上面是这样。

    俞明可回到他们生活了三百多年的地方,离开用了十年,回去只花三个月。那间客栈还在运作,几百年来也没有扩张,依旧是那家不大不小的店,见证多少人从出生到死亡。

    做个简单的交接,掌柜也只是感叹女主人养颜有方,十年过去,竟然和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东家的行踪他也问了下,得到的答案是被妖怪抓走了,被妖怪抓走在他的理解中是女妖怪,也就是被狐狸精勾走。他感到十分不能理解,有哪只狐狸精比得上女主人?

    正要安慰,却被女主人一瞪眼,把话咽了下去,女主人看起来心情很糟糕的样子,不过能理解。

    俞明可回到家,回到那个他们住了三百年的院子中。

    走进房间,里面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。

    她站了半响,然后把所有门窗打开,再动手把防尘布拆掉,接着打扫下卫生,房间又恢复到他们曾经居住的模样。俞明可躺在床上,熟悉的床,熟悉的被子,熟悉的梳妆台,熟悉的衣柜。

    房间一切都没变。然而,已是物是人非。空气冷冷清清的,没有一丝温度,熟悉的笑颜已经看不到。

    三个月来她尽量不去想。回到家中,终于难以欺骗自己。

    她的敌人很强大,强大到看不到战胜的希望,要把握那渺小的希望,必须变得坚强。坚强,更坚强。她的心跳,她的呼吸,每一分力量都要参与战斗,挥出自己所有,才有可能成功。

    清楚着,明白着,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的软弱,最后一次的哭泣,最后一次的放纵。

    抱住被子。仿佛还闻问得身边的人那熟悉的味道,一想到夏雨不见了,很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,内心深处的酸楚涌现。强压下去的心情爆发,她痛哭起来,哭得撕心裂肺,哭得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,很难看,可是现在就算打扮的再好看,也没有人来看了。

    以前。不要说这样痛哭,就算只是擦破了皮,明知道她不会真正受伤,夏雨也要大惊小怪的。现在。她哭得都要死了,也只能一个人抱着被子,任被子吮吸她的眼泪。

    安静,安静的可怕,安静到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。

    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安静,喜欢远离人烟。习惯这种平静的生活。现在才发现,她不是喜欢安静,只是喜欢安静的和他在一起的日子,她讨厌安静,和讨厌寒冷一样讨厌。

    天还没转凉,被子还是厚厚的棉被,她却感到冷,从内心到肢体的发冷,她都快冻僵了。

    俞明可逃跑似的跑开,她错了,以为在家中能得到心安。

    恐惧,她在恐惧着,不仅是恐惧他们的房间,也在恐惧着这个世界。没有夏雨的世界,变得无比的陌生,似乎这里不是他们生活了四百年的世界,而是宇宙中,孤零零的,没有生机的荒漠星球。

    她被抛弃了,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,看不到离开的希望。

    本来是希望一次性把所有情绪宣泄出去,然后像一个战士一样,以性命和意志挑战世界意识。可是现在,心里的防御一放松,就如同崩溃的大堤,被洪水冲垮淹没,再也难以挽回。

    跑到门口,她突然停下来,要离开吗?要离开这个堆满回忆的地方吗?

    不可以!那是背叛,是对他们感情的背叛。

    她怎么可以背叛,他们的感情那么真,那么美。这个房间,这里的一切,都充满着回忆,充满夏雨的痕迹,她怎么可以恐惧,明明是那么爱着夏雨。因为爱,所以无惧一切,不是么?

    俞明可突然平静下来,走到床前,端庄地坐着,然后,慢慢的,慢慢的,任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一点一点将她吞噬。

    脑中,夏雨留下的东西颤动着,似乎想要叫醒她。

    却发现和俞明可之间,出现了一道黑暗的鸿沟,黑暗不断扩大,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,直到完全超越感知。

    第二天,俞明可走出房间,带着钱,去菜市场。

    她以前也有去菜市场,不过都绕路且戴着面纱,今天是第一次以真面目进入菜市场。没人认识她,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,身上散发柔和的气息,让菜市场的大叔阿姨喜爱极了,每个人都多给她一把葱蒜一两肉的。

    “小姑娘,你住哪啊,第一次瞧见你啊。”胖大婶边替她处理着鲜鱼边问道。

    身边邋遢大叔凑过来,嚷嚷道:“你这女人没眼色,没看到小娘子已经挽起头发了吗?小娘子应该才新婚吧,丈夫是本地人?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,带着新婚妇人的羞涩道:“我住在向阳路。”

    “向阳那边我熟,啧啧,真不知道哪家臭小子有福气娶到小娘子……”邋遢大叔说一个个人名,都是向阳路有名有姓的适龄人家,却又马上一个个否定,认为那些人都配不上。

    俞明可一直微笑着,直到邋遢大叔停下,才道:“我住在向阳路千年榕树那里。”

    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,千年榕树也许没有千年,至少七八百年是有了,很高大茂盛,是向阳路的一个标志。那里只有住着一户人家,三百多年前就定居,却一直神神秘秘的,没有与外界有任何交往。

    不过那里门高府大,是向阳路第一大户人家,且在饥荒年间,经常施舍钱财,请人来施粥,救人无数。

    人生总是起起落落的,也就那户人家像是常青树般,三百年来,住在这一带的人,很少没有接受过其恩惠的。所以那里虽然神秘,却不被人所恐惧,又因为人们对那户人家的敬重,而没有人去强行探查。

    当然,几百年,总会些不长眼的毛贼,最后都被用来证明那个地方的深不可测。

    所以看到俞明可,这里的人心中自然有种,见到传说中的人的感觉。接着是释然,也对,这样俊俏的小娘子,也只有那里才有资格拥有。他们都知道那户人家的规矩,知道俞明可的身份后,就没有再多问什么,只是亲近之意更浓了。

    俞明可只是微笑,然后回家做饭,饭菜很丰富,既好看又香,她本就聪敏,又有足够的时间,早已把厨艺磨练到极致。

    她装了两碗饭,两双筷子,两把汤勺。

    “多吃点,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。”她夹了块红烧肉放在米饭上,看着空无一人的,夏雨常坐位子,眼中是能融化钢铁的温柔。

    聊着家常,吃着饭,她脸色红润,兴致有些高,时不时笑笑,就像,就像夏雨还在的日子一样。

    “什么,那不可能,不要老是异想天开好不。”“你说你想出去逛逛?好啊,本来就是多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比较好,再窝在家里,人都要发霉了。”“今天我洗碗吧,你最近做实验挺累的,早点休息。”……

    天很亮,餐厅中,她在对着空气说笑着,笑的很灿然,几米之外阳光明媚,却比不过她的笑容。(未完待续。)

    PS:  晚上还有一章,嚯嚯,明可很厉害的。